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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兩人相見,殺意滔天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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蜈蚣一般還泛著血絲,沒有完全愈合,只有這裏傷的實在太重,半個月過去也沒有好全。

取來放在床角的藥膏,淩若塵垂著頭小心的一點點塗抹天辰的傷處,“天辰若是不喜,等你好了後,我們就將這些疤痕去掉。”

天辰安靜的看著給他上藥的淩若塵,一直縈繞在心間的不安去了大半,“嗯。”

淩若塵上好藥,擡頭就見天辰一副乖巧安靜的樣子,笑著搖搖頭,給人捂上厚厚的一層後才扶著人起來,“自己走還是我抱你?”

“自己。”天辰耳尖有些泛紅,他才沒那麽嬌弱呢。

86.捕魚,漁村陪伴(一)

兩人走出屋,天辰好奇的看著他應該住了有一陣子的屋子,草?

天辰眨眨眼,趁淩若塵不註意,伸出手指小心的戳了戳,真的是草?頭頂著問號的天辰偷偷的瞄了眼淩若塵,見淩若塵看著遠處,沒有註意到他,伸出手指又戳了戳,嘴角的笑容像只偷了腥的小貓似的可愛的讓人想上去揉搓幾把。

淩若塵強忍著上手將人抱在懷裏的沖動,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忍耐的極為辛苦,又不舍得錯過天辰這難得的孩子氣。

石蕊遠遠便見到她朝思暮想了半個月的人,匆匆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向著本屬於她,如今卻被占用的草屋跑去。

見天辰盯著草屋看,以為是草屋太過簡陋惹了天辰嫌棄。

石蕊有些難過,也有些懊惱的道歉,“公子,實在抱歉,這屋子實在是太簡陋了,讓您委屈了,天辰公子。”

聽到陌生的聲音,天辰迅速縮回手,看向淩若塵,見人好像並未留意到他的小動作後暗自松了口氣,才將視線轉到剛剛說話的人身上。

女人,有些面熟,緊緊盯著他的目光讓他討厭,這是天辰再次見到石蕊時的感覺。

不喜歡,更不在意,所以天辰並不理會石蕊莫名其妙的歉意,拽了拽淩若塵的袖子,天辰指著遠處一群忙碌的人問道:“淩若塵,那裏在做什麽?”

“準備去附近的湖中捕魚呢,半月前的洪水讓水位上漲了不少,魚也有所增長,我們趁機存上一些,公子想去看看麽。”石蕊搶先答道。

“好。”這一聲當然不屬於天辰,天辰依然皺著眉頭不回答石蕊的話。但淩若塵心知雖然過去了兩年,天辰所知的東西依然不多,如今這些他從未見過的事物,天辰定是喜歡去看的,而她也希望她可以陪著天辰去看看天辰所有從未看過,從不知曉的事情。如今有機會,她自然不會因為一個不足為慮的蠢女人錯過讓天辰開心的機會。

石蕊看向天辰,見天辰從始自終只有最初看她一眼後便再為關註過她,心下委屈,很快便全部轉化成對淩若塵的怨恨和嫉妒,一定是她不讓公子看自己的。

石蕊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沒錯,越這麽認為越覺得憤恨。

一絲恨意外洩,天辰看向石蕊,目光冰冷,第一次將這個他已經見過很多次卻從未留意的女人記在心上,記住的原因卻還是因為石蕊對淩若塵散發的惡意,真不知石蕊知道後會有何感想。

因為石蕊不知,所以天辰終於將目光放在她身上時,石蕊她展顏。

“你是誰?”突兀的聲音,是天辰再問石蕊。

石蕊一楞,垂著頭絞著手指,聲音委屈中帶著這撒嬌的意味,“公子,您忘了麽,禾雨城您救了我與弟弟,這次您受傷,是我……是我們村子救的您啊,我叫石蕊,這間屋子便是我的。”

“好,這次不會忘了。”在你死掉之前,他都不會忘記,天辰在心裏默默的補充,說完便不再關註石蕊。

石蕊仍然不懂,聽到天辰說不會忘了她時喜的不行,挑著眉得意洋洋的看著淩若塵,一副旗開得勝的樣子。

淩若塵看的有些無語,她如今才發現,她真是高估了這石蕊的智商和情商了。

不過,淩若塵看著天辰,因為這人,她就能看到天辰為了她生氣的樣子,如此看來,這石蕊還是很有用處的。

拉住天辰的手,帶著人慢慢的往河邊走。天辰腰上的傷還沒有痊愈,雖然已無大礙,不會影響行動,但淩若塵仍然擔心天辰會感到不適,速度因此放的極慢,更要時不時的看向一旁天辰的表情,看看是否會有痛苦的樣子。

路程不遠,兩人卻走了很久,天辰是好奇的四下張望著,並未留意到淩若塵特意放慢的速度。

而石蕊中途無意中超過去兩人幾次後又折返回來,使她對在她看來是故意讓她難堪的淩若塵更是恨之入骨。

殺意在身邊出現,淩若塵嘴角不可抑制的上翹,捏了捏天辰的手,沖著望過來的天辰搖搖頭。

殺意漸漸收斂,天辰不再向四周看,微微加快了些腳步走在淩若塵前邊。

這是不敬、無禮的行為,天辰不懂,他只認為他在前邊可以擋掉所有危險,所以他走在前邊。

至於淩若塵,她根本不在意天辰是否對她知禮,甚至從未讓人教過天辰這些禮儀,而這漁村不會有危險,所以她願意讓天辰走在她前邊。

兩人的不懂與不介意卻讓圍觀的人心下凜然,不過這次是在落魄無知的漁村,兩人的行為自然不會向當初春獵時那般讓人深思,算計。這裏的人見到後,多說也只是會覺得奇怪而已。

“老伯,你們是要去打魚麽?”淩若塵看了一圈,這個時間只有寥寥幾戶人家正準備去打魚,找了一個只有一老一少,而且看起來明顯已經基本準備完成的人問道。

老人聽到聲音,望去,是一位穿著錦衣華服的漂亮姑娘,老人皺著眉思考這是哪家的姑娘,他怎麽不記得了時,身旁的孫子拽著老人跪下叩頭,“殿下恕罪,爺爺年紀大了,有些……”

“無事,我們有些好奇如何捕魚,可以一起去看看麽?”淩若塵扶起老人,看著少年問道。

少年看了眼石蕊,明顯有些厭惡的樣子,皺著眉想了想道:“殿下,您看我們的船很小,只能在坐下兩人了,這……”

“石峰,你胡說八道!你……”石蕊指著少年的鼻子破口大罵。

“石姑娘,多謝你帶我們過來,你去忙你的吧。”淩若塵一句話,打斷了石蕊的話,之後便拉著天辰上了船。

天辰睜著大眼睛看著他腳下著兩頭尖尖,還能坐人的奇怪東西,左摸摸,又看看,一時之間忙的不行。

漁網被那叫做石峰的少年扔進船裏,天辰立即被轉移了註意力,盯著這全是洞的繩網不錯眼睛。

“天辰,這叫漁網,可以用來捕魚的,魚從這網眼中進入,被困在漁網中後被漁民打上來。”淩若塵拿起船上的漁網,指了指漁網中的空洞道。

天辰聽著,看了看網眼不解,“它們不會跑麽?”

淩若塵笑笑,簡單的團了幾下手中的漁網,“被困,掙紮,網子越來越亂,最終糾纏在一起,魚便出不來了。”

“殿下,您竟然懂得這些。”石峰有些驚訝。

淩若塵搖搖頭道:“只是看了些這方面的書,只懂個皮毛而已。”

“那也很厲害了,真沒想到太女殿下會懂這些的。”石峰撓了撓頭,很是誠懇的道。

“禾雨城臨河,所以來前多了解了些。”淩若塵不以為意的道,卻讓石峰佩服,讓老人也有些感動的看了淩若塵一眼。

淩若塵見此,只是含笑的看著還在垂著頭擺弄這漁網的天辰。

……

“爺爺,您上船,我推。”

“你一人哪推的動,爺爺幫你。”

兩人的爭執讓淩若塵二人回過神來,淩若塵看了一眼便知道所謂何事,直接跳下船,天辰不懂,見淩若塵下船,扔下漁網便也要下船,“天辰在船上等著,我馬上就上去。”

“哦。”天辰停下動作,看著淩若塵。

“老伯,您上去吧,我來幫石峰。”淩若塵插話道。

“這哪成啊,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哪能讓殿下幹這推船的事。”兩人連連擺手,說什麽也不同意淩若塵插手。

“有何不可,就當這是命令,老伯上船。”淩若塵不容置疑的將老人送上船,之後強迫石峰拔錨。

輕輕一推,小船向著河中而去,連石峰都不需要幫忙。

石峰祖孫兩人一個在船上手足無措,一個在船下抓耳撓腮,總之,都是看著淩若塵不知如何是好。

堂堂太女給他們推船,說出去真不知道是炫耀還是找死。

天辰見淩若塵推著這奇怪的東西更是著急不滿,對著未見之事再無一絲興趣,只想他做或是離開。

“天辰,沒事的,很快就好,水太涼,你身體還沒完好,不能下來。船已經入水,天辰去看看。”淩若塵攔住要跳下水的人哄道。

“不要,我不要去看了,我們回去,回去。”天辰躲開淩若塵就要下船,他決不能忍受高高在上的淩若塵去做這明顯不該是她去做的事。

淩若塵運力一掌,將小船推向河中,提著石峰躍上船,放下人將天辰抱在懷裏,“乖,天辰,我想去看,天辰陪我好不好。”

懷裏的掙紮減弱,但明顯還散發著不悅。

淩若塵用內力蒸幹了身上的河水,坐在船上,讓天辰坐在她腿上,看著懷裏鬧別扭的小人,柔聲道:“天辰,身份是天定的,但我們不能因為這天定的身份便自認高人一等而坐享其成,更不能因為這天定的身份對一切都不屑一顧。推它,於我只是舉手之勞,卻可以減輕他們的負擔,又可以讓天辰去看天辰感興趣的事,為什麽不去做?”

淩若塵理了理天辰的頭發,將人抱得更緊了些,微仰頭看著天辰更溫柔的道:“只因我是太女,便只可以做那彰顯身份的事麽?天辰不認為很無趣麽?”

“對……”

淩若塵伸出食指抵上天辰的唇,笑道:“天辰開心些,捕魚也是很有趣的,這裏的景色也很漂亮,去看看吧。”

天辰垂著頭看著淩若塵,看了會才將視線轉到周圍,小河,周圍松散的有幾棵樹,眨了眨眼,又看了一圈,還是如此單調的景色,歪著頭看向淩若塵,他不覺得哪裏好看。

“噗呲。”淩若塵抱天辰起來,笑得雙肩有些顫抖,她覺得每一天,她對天辰的喜歡都會加深很多,現在她是真的有些擔心,天辰要是不要她了,她會變成什麽樣子,但總歸舍不得傷了他這點不變就好。

淩若塵心下嘆氣,如今她竟然開始嫌棄那最高的位置了,得不到,她就永遠不用兌現她曾經對天辰的承諾,那天辰就只能永遠陪著她了。

“公子,這裏是小河口,沒什麽景色的,再往前行個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主河道了,那裏景色很好,四周環山,還有個瀑布,很美的。”祖孫二人完全不敢相信太女殿下對眼前的小奴隸竟是如此的寵愛縱容,好像為了彌補之前的疏忽一般,石峰有些局促的接過話頭介紹。

淩若塵挑眉看了眼石峰,並未多說什麽,看著已經將註意力轉移到船槳上的天辰笑道:“那是船槳,可以讓船按著自己心意行動的東西。”

“船槳?那兩根木頭?”天辰眨眨眼還是困惑。

“嗯,是那兩根木頭,天辰要去試試麽。”淩若塵一本正經的點頭,之後見天辰一臉想去試又不敢說的樣子,只能由她開口問道。

果然,一聽他可以去碰那奇怪的木頭時,天辰眼睛亮晶晶的,腦袋更是點啊點啊,生怕淩若塵反悔。

嘴中被淩若塵塞進了東西,天辰想也不想的就吞了下去。

淩若塵搖搖頭,收回瓷瓶,讓人起來,“量力而行,不可以逞能。石峰,讓天辰劃會,你教教他。”

天辰點頭同意,走到石峰身旁打量著被淩若塵稱之為船槳的東西,伸出手指戳了戳,又戳了戳,就是木頭嘛,天辰心道。

“公、公子。”石峰讓開身子,有些緊張,這人從始自終就沒和他們說過話,甚至連看都幾乎沒有看過他們幾眼。

天辰握住船槳,照著他看到的樣子劃動,船原地轉了半圈,一呆,又劃了幾下,剩下的半圈也轉完了。

眨了眨眼,天辰也原地轉了一圈,目光茫然的看向石峰,他不教他麽?

石峰向後退了一步,咽了咽塗抹,好可愛啊,完美的五官本就精致的如妖孽一般,如今在加上一雙茫然無辜的大眼睛,石峰又退了一步,心有所感似的默念不能伸手,決不能伸手,會沒命的,一定會被殿下殺了餵魚的。

石峰不知他這時所想說出了多少人的心聲,所有與天辰有過交往的人都非常的慶幸天辰的情緒幾乎一直只對淩若塵一人顯露,要麽她們不確定她們還能在淩若塵手底下活多久。

“峰小子,你過來。”老人了解自家孫子,也生怕石峰無意中得罪了淩若塵,慌忙與石峰換了地方,慈祥的笑看著天辰,“公子,老頭子劃了一輩子船了,絕不是那臭小子能比得上的,您看,老頭子教您行麽?”

天辰看著面前慈眉善目的老人,又看了看淩若塵和逃命似的石峰點頭,他又沒有殺人,為什麽怕他?

天辰還是一副呆滯迷糊的樣子。

老人看的都有些慌神,真是太精致可愛了,又看起來好乖的樣子,比他那不聽話的孫子好太多了,老人笑的更加慈祥起來,“公子,手臂伸直,將船槳向自己的方向拉,如果是向前,兩手力量最好一致,如果是轉向,向哪個方向轉,哪只手不要使力,剛剛船原地轉圈,就是公子右手的力量過大。”

天辰認真的聽著,照著老人說的用力,船向前行走了一小段距離,小小的梨窩出現在天辰臉上,天辰開心的回頭看向淩若塵。

淩若塵笑著比了個天辰看不懂意思的大拇指,“天辰真棒。”

動作看不懂,話的意思聽得懂,天辰紅了臉,轉過頭來專註於劃船,不在去看淩若塵。

淩若塵好笑的搖頭,耳邊是老人不時的指點。

“公子,船槳入水要深,對,公子看,船快了不少。”

天辰進步很快,不久便能獨自一人讓船按著他的心意加速,減速。

石峰看看天辰,又看看淩若塵,困擾在心中的話糾結著不知該不該說。

87.捕魚,漁村陪伴(二)

他們全村人都聽說村長家的正君救了一個受傷極重的人回來,帶著上些東西便都前去探望一下,卻沒有想到這救回來的男子竟是北月最低等,連牲畜都不如的奴隸。

村民淳樸,以為是這奴隸得罪了主人被懲罰至此,雖也有些嫌棄,卻還是讓村裏的大夫去看了看,活不了了,這是大夫的原話,村民也就理所當然的置之不理了。

後來被石蕊得知,向村長要了去,村民也沒有反對,更沒有在意。再後來官兵來查,加上石蕊的挑唆,村民們懼怕被這奴隸的主人知道他們擅自救了這奴隸而招到報覆,所有人都不敢說出實情。

石峰思考了良久,決定還是如實相告以求原諒的好,在他看來淩若塵並非不講理之人,而因為他們的隱瞞,真的讓天辰多受了幾日的罪。

淩若塵看著專註的學著如何擺渡的天辰,笑了笑,她知道天辰聽得到,更知道天辰並不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的看法,她的天辰漠視著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

淩若塵突然覺得她還是很有機會的,等她成皇的那天,她會去讓天辰選擇的。

“你很討厭石蕊?”淩若塵肯定的問道。

石峰一楞,有些緊張,偷偷瞄了眼淩若塵,見人沒有任何的不悅,松了口氣,又看了天辰一眼,眼珠子一轉,徹底放下心來,不再掩飾的咬牙道:“石頭多可愛的孩子,她竟然想將石頭賣到風雅澗,那是什麽地方啊,石頭去了還能有命麽!”

“將石頭賣到風雅澗?”淩若塵的確有些震驚了,在她看來那石蕊還是很寵著她那弟弟的。

“她弟弟被抓,她卻一直縮在我身後,寵愛是假的。”天辰照著老人所講的樣子擺著船槳,一邊說道,聲音沒什麽波瀾,明顯根本不曾在意過。

“天辰也討厭她?”淩若塵明知故問。

“嗯,她的眼神很討厭,還滿嘴謊言,救我的明明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她卻偏要說是她。更重要的是她對你存有惡意。”天辰撇撇嘴,不太明白那女人為什麽要騙他,當時他雖然痛的厲害,但有陌生的氣息接近他還是知道的,而那女人開始的嫌棄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罷了,但不管怎樣,他都想殺了她,偷偷看了淩若塵一眼,他暗中殺了那女人,淩若塵不會生氣吧。

淩若塵看著,愈發覺得那石蕊可愛極了,一定要讓她多活些時候,可不能一不註意被天辰給砍了。

“天辰不喜歡她,離她遠些就好,等你傷再好了些,我們就離開。”淩若塵坐在船尾笑道。

不可以殺了她麽?天辰癟癟嘴,不情不願的點頭。

淩若塵寵溺的搖搖頭,微瞇起眼睛,看來這石蕊倒是敢想。

“殿下,公子,到了,這裏的河水被群山環繞,彎彎曲曲的很是漂亮。”

石峰的話音未落,天辰已經看見他們的船向著兩座山峰而去,山峰挺拔巍峨,河水碧波蕩漾,如詩如畫。

天辰呆呆的看著,眼睛亮亮的,手上的動作早已不知被忘到了哪裏。

石峰見此,走過去接過天辰的船槳,笑道:“公子,船我來劃吧,您去看看,一會我們由這河入湖,那裏的魚又多又肥,中途我們經過的那瀑布更是漂亮。”

天辰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眼石峰,松開船槳便跑到淩若塵身邊,“這裏,漂亮。”

淩若塵揉了揉天辰的頭,笑著看天辰孩子氣的將手伸進水中劃著水玩,“魚,淩若塵,有魚,要抓麽?”

天辰欣喜的聲音響起,手指已經將一條魚貫穿,拿到眼前歪著頭看,“是這麽抓麽?”

無知的殘酷說的或許就是天辰,石峰祖孫倆有些驚訝甚至是有些說不清道明的感覺,只有淩若塵習以為常,扔掉已經死掉的小魚,將天辰抱過來,擦幹天辰臟兮兮的手,放在她手心中捂熱。

“用你的雙手去抓那點需要多久才能養活一村的人啊?是用這漁網的。”淩若塵讓人靠著她坐著休息會,現在這麽興奮,以天辰如今的體力,很快就會撐不住的。

天辰聽話的坐在淩若塵懷裏,周圍景色優美,群山連亙,連綿不絕,小船漂流在泛著漣漪的水上,幽靜舒爽,微風輕撫臉面,癢癢的有些陶醉。

蹭了蹭,又蹭了蹭,天辰舒服的閉上雙眼,縮在淩若塵懷裏,活脫脫一只慵懶的小貓咪。

淩若塵見人安靜下來,笑了笑,仰頭望天,藍天白雲,歲月靜好。她記得有這麽一句話,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卷雲舒,寵辱不驚,去留無意。

如此悠然來去,有這一人陪伴,如此也好。

抱緊懷裏的人,垂下頭看著迷迷糊糊睡過去的人,淩若塵整顆心都平靜安寧下來。

輾轉三世,重生兩載,血染了整個靈魂的憎恨淡化了很多,不是不恨了,不是忘記了,只是有了更在意的人,她的恨會報,但再不會被仇恨蒙蔽掉所有感情。

耳朵動了動,流水的聲音,淩若塵看著眼前出現的岔路,垂下頭叫醒熟睡的人,“天辰,醒醒,不想看看瀑布的樣子麽?”

扭過頭,天辰往淩若塵懷裏拱了拱,才擡手蹭了蹭眼睛,睜開迷蒙的大眼睛,“瀑布?”

“嗯,從山崖下流下的水,現在已經能看見一點,還有彩虹呢。”淩若塵指了指,讓天辰去看。

天辰看去,這是瀑布?他見過的,那時被他們綁在這東西下不知道多久,不過那個好像沒這個高,底下也不是河水而是寒潭,還有好多奇怪的東西咬他。

天辰縮回淩若塵懷裏,他不喜歡,那裏很冷很疼,那些東西還往他身體裏鉆,他不知他疼昏了多少次才被他們扔回刑房。

“天辰?”天辰情緒有些波動,淩若塵擔心的抱緊懷裏的人。

又往裏縮了縮,整個人都埋進淩若塵懷裏,她不會打我、罰我,甚至連厭惡都不成有過,“這裏,不要。”

淩若塵皺了皺眉,“好,這裏不要,石峰,離開這裏。”

淩若塵輕拍天辰的後背,無聲的安慰這定是回憶起什麽不好事情的小人。

背上溫柔的拍打讓天辰有了一瞬間的軟弱,將臉埋在淩若塵懷裏輕聲訴說,“我真的有好好完成任務,也有好好練功的,為什麽他們每天都要罰我。”

天辰聲音很小,言語中全是不懂不明,這是天辰第一次願意傾訴,淩若塵雖然心疼不已,卻只是將人摟的更緊,並未出聲打斷。

過去已然過去,不可更改,但說出來總歸要好過一些。

天辰抓著淩若塵的衣服,這個人會護著他,寵著他,更會為他受傷,“那些蟲子進入身體時真的好痛,那水也好冷。每次出任務時,它們又在身體裏亂動,讓我躲不過去,就晚了好多,他們不肯給弟弟吃飯,餓肚子也很難受,弟弟不可以沒有飯吃,以後就不敢躲了,兵器刺入身體時,我就可以殺了他們,這樣很快,沒有晚了,可他們為什麽還是要罰我。”

天辰的聲音越來越小,小的除了淩若塵,連離得並不遠的石峰祖孫都已聽不清楚,但聽到的只言片語足以讓他們心驚憤怒。

“淩若塵,是不是我很惹人討厭,所以他們,他們都喜歡看我受罰。你會不會、會不會也討……”

淩若塵終於無法忍受,垂下頭,堵上這個讓她心碎的聲音,天辰的唇非常的涼,就如他的身體一樣幾乎一直沒有什麽溫度,這是常年都生活在陰冷潮濕的環境中造成的,只能慢慢調理。

但即使如此,對淩若塵來說,她含著的冰涼也是這世間最美味的芳香。

淩若塵並未有更多的動作,只是將她的唇貼上天辰的唇,停留了稍許便離開,再將人摟在懷裏無聲的安慰,這是她的珍寶,再沒有人可以傷害的珍寶,東雀!

淩若塵冰冷的雙眸看向東方,天屠,血煞樓……

唇上的觸感是陌生的,天辰擡手在自己的唇上婆娑,目光空空的什麽也沒有,他從未經歷過這些,也不懂這些,但唇上殘留的溫暖卻一點點化進他心裏,很暖很柔,驅散了過去的冰冷痛苦。

從淩若塵懷裏出來,天辰又恢覆往日的樣子,看著周圍變了樣子的景致問道:“是要捕魚了麽?”

淩若塵擡頭看了眼,已由河入湖,正在那處瀑布的另一個方向,與那岔路大致成個三角形,真是個好地方,無論游魚從哪個方向來,最終幾乎都會進入這湖中。

“嗯,去看吧,小心些,別掉下去了。”淩若塵松開環著天辰的手,見人情緒徹底平靜下來後道。

“好。”天辰走到老人身旁,看著兩人往湖裏扔了些東西後,等了一會便將漁網甩向湖面,漁網下沈,消失不見,天辰盯著湖面看,又盯著石峰祖孫看,都沒有動靜,又看了一圈,還是沒有動作,皺起眉頭,不懂。

聽了天辰之前有些語無倫次的話,老人與石峰一時忘記了天辰徒手叉魚的恐怖,都對天辰產生了憐惜的感情。

老人見天辰困惑,笑了笑揮了揮他手中的繩子,“公子,來,拉著這繩子,將剛剛的漁網拽回來。”

天辰點頭,拽著繩子往回拉,還是一頭霧水的盯著沒有絲毫變化的湖面,湖面上有幾條小魚都游過去了,也沒有捕到啊?

漁網在天辰的拉扯下漸漸露出些頭,天辰睜大了眼睛,網中有幾條肥肥的大魚還在撲騰著身體,天辰加快了速度,幾下便將漁網拉上來扔在船上,蹲下身體不錯眼睛的盯著在船上跳躍的魚。

“公子很厲害呢,這一網子下去就有十幾條魚呢。”老人咧著嘴笑得很開心。

“那是什麽?”天辰看了老人一眼,第一次開口對著老人問話。

老人聽到後激動的不行,連忙拿出他綁在身上的布袋打開了放到天辰眼前,“這是魚食,有蚯蚓,骨頭,米飯什麽的剁碎了混合到一起的,用它吸引魚聚群,之後在用漁網捕魚。”

天辰看著魚食不在出聲,老人將魚食遞給天辰,天辰毫無動作,老人與石峰對視一眼,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繼續,天辰幫你們拉網。”淩若塵出聲。

“哦,哦。”有了指示,兩人迅速動作,天辰拉了幾回網,開始時魚有多有少,甚至有空網的時候,幾次下來,天辰大概懂了原理,手中的波動,水中輕微的聲響,天辰看準時機,幾網上來都收獲頗豐。

讓石峰祖孫二人既佩服的同時又樂的合不攏嘴。

“天辰,夠了,在弄下去你身體吃不消,休息會。”

淩若塵的聲音讓兩人有些失望,但都知道天辰半月前受傷極重,如今行動自如本就讓他們驚訝,這時哪敢讓人累到,迅速接過天辰手裏的漁網,繼續他們的作業。

天辰看了眼剛剛還在他手中的漁網,才一步三回頭的走到淩若塵身邊,淩若塵看的好笑,一把拽過人,讓天辰坐在她身邊,搭上天辰的手腕,氣息明顯又弱了些,讓淩若塵真是又氣又憐。

抓住天辰的手,內力運轉,看著老實下來的人氣道:“真是不讓人省心。”

自知犯錯的天辰快速的掃了眼淩若塵,垂下頭安靜的聽訓,看的淩若塵根本舍不得再多加訓斥。

收回內力,又將人攬在懷裏,“天辰,其實這動物也可以幫人捕魚呢,只是沒有在這村子見過有些可惜。”

“殿下說的是鸕鶿吧,我們村子就村長家有幾只,殿下要帶公子去看看麽,他們應該就在前邊不遠的地方。”石峰聽後問道。

淩若塵挑眉,這小地方竟然也有鸕鶿,看著天辰明顯感興趣的樣子,點頭。

石峰祖孫倆收起漁網調轉了船頭,繼續向前劃去。

前邊漁船漸漸增多,這裏明顯是最好的捕魚位置。

淩若塵遠遠便看見幾只黑褐色的鳥兒在水中來往,伸出手指給天辰,“天辰,那裏便是鸕鶿。”

天辰順著淩若塵的手指望去,一只鸕鶿正將一只大魚叼在嘴中。

“殿下。”船速變慢,老人的聲音這時響起,“您看見村長旁邊的人了麽,她叫石良,卻一點良心都沒有。您如此為我們,她卻說您,說您……唉,殿下,人心可畏,您要小心解決才好。”

淩若塵看去,一個女人不斷的在另一個女人耳邊說著什麽,周圍的幾條漁船上有人一臉憤怒,也有人有了猶疑。

石良?淩若塵掃向人群中的幾人,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長。

“她說什麽了!”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天辰將視線直直的對準石良。

“她,她說殿下,殿下殺了石力,石牛他們幾個。”石峰不顧老人的阻攔,義憤填膺的道。

天辰心中一跳,垂下頭抓住淩若塵的袖口,“她為了風黎城的百姓都能不顧生命危險,怎麽會殺自己掌管的城池百姓。”

“可不是,殿下仁德,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這石良平日就滿口謊言,怎麽可能有人信她!”石峰冷哼一聲,明顯對石良很是不屑。

淩若塵揉了揉天辰的頭,笑得甚是開心,這人通透聰慧,一句話什麽都猜到了,也瞬間知道如何說才對她最有利,卻獨獨在面對她一人時,從不帶算計,單純真誠的讓她心憐,真是讓她越來越愛啊。

船向著人群劃去。

“殿、殿下,您怎麽來了?”村長見到淩若塵,死死瞪了石良一眼,有些尷尬的點頭哈腰道。

88.殺人?

“石村長,我們想看看鸕鶿捕魚便過來了,不會打擾到你們吧。”淩若塵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她們的談話似的,指了指湖面上游的歡快的鸕鶿道。

“不打擾,不打擾。”村長連連擺手,拿起船邊的一根帶著倒鉤的長棍在水中一轉,一只鸕鶿被帶著飛上棍尖。

天辰本來將註意力放在石良身上,水中翅膀扇動的聲音離得很近,漸漸吸引了天辰的視線。

眼前的大鳥灰黑色,兩腮之間有些白羽,與嘴相連之處還有些嫩黃,尖嘴銳鉤,圓圓的眼睛如寶石一般,腦袋深入水中,一個翻轉下潛,很快一條比這鳥頸還要肥碩的大魚被吞下,天辰瞪大了眼睛,魚被卡在長長的脖子中。

“那是什麽?”天辰指著鸕鶿脖子禁錮大魚進肚的東西看向淩若塵,問道。

“鸕鶿吃飽了就不再下水捕魚,漁民便想出這種辦法,那是蒲草,系上後,鸕鶿吃不了東西就只能乖乖捕魚。”淩若塵解釋,指著被村長抓住的鸕鶿讓天辰去看。

天辰看了眼淩若塵,伸出手指摸向鸕鶿,光滑的,冰涼的,向淩若塵給他做的絲綢衣裳,又將手伸向鸕鶿的脖子下方白色羽毛的地方,軟軟的,暖暖的。

小小的笑容在天辰臉上浮現,很快縮回手,站在淩若塵身前。

這時,神態各異的村民已經圍了過來,有的小聲說這些什麽,有的看著淩若塵好像在等著解釋一般。

淩若塵不著痕跡的掃了一圈,便又寵溺的看向天辰,問他要不要繼續看,好像全然沒有察覺出湖面之上氣氛的詭異一般。

天辰轉過身看著淩若塵,點頭,指著他之前摸過的鸕鶿道:“我想餵它。”

淩若塵笑了笑看向村長,村長與石峰祖孫的兩條船漸漸靠攏,村長趕忙將手中的鸕鶿放到石峰家的船上,又提著一個小籮筐,雙手遞了過去,“殿下,公、公子,這是餵鸕鶿的吃食。”

淩若塵接過,放在船頭,打開一看,全是寸許的小魚。

天辰看了看一小籮筐的小魚,在村長的指點下,伸手解開鸕鶿脖子上的蒲草,拿過一條小魚,天辰餵給眼前的鸕鶿。

鸕鶿仰頭,小魚下肚,搖頭擺尾的好不愜意。

“玩物喪志,一點身為太女的威嚴都沒有,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成何體統!”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打破眼前的平靜。

淩若塵看了眼說話的人,沒有出聲,天辰卻停下動作看向說話的老婦。

“看什麽,老身本來還不相信良子她們的話,但如今看來,太女殿下,你即使沒做過,也沒有盡到太女的義務。來我們漁村半月,不是將自己關在屋中,就是陪著一個奴隸游山玩水,像什麽話,我們北月的尊嚴都被您丟盡了!”老婦人拄著拐杖氣道。

“母親,您歇會!”村長臉色蒼白,滿頭冷汗的開口,原來這老婦人正是石家漁村的前任村長,如今退居在家,閑來無事時陪著女兒一家來湖上打漁。

“殿、殿下恕罪,恕……”

“為什麽這麽說?大水你見過麽,她在,一直都沒有離開,你為什麽這麽說她,她留在這也是我拖累的,你要說,說我就好,為什麽要說她。”天辰看著老婦人,只是一直看著老婦人。

淩若塵攬過天辰笑笑,“沒事的,天辰。”

老婦人被說的一楞,石峰爺爺開口,“石家老太,殿下為了風黎城殫精竭慮,為了我們禾雨城也付出了不少。就連我們這小小的漁村,殿下都有了解過打漁的一些事,如今來此,除了陪公子外,也是想真正了解咱們是如何捕魚的。殿下甚至還怕老頭子我累著,幫我們峰小子推了船呢,有願意如此放下身段,與我們親近的殿下難道不是我們的福氣。公子半月前傷成什麽樣子大家都清楚吧,今兒也願意幫我們爺孫兩人拉網捕魚,你們看看,這才多長時間,沒有公子,老頭子船上能有這麽多魚。”

太女拉船,一句話讓淩若塵在石家漁村百姓的心中親切了不少。

聽到老人最後的話,眾人紛紛好奇的往船上望去,驚訝,半船多的魚,比她們在這魚最多的地方打撈的還多,竟是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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